左圖:棗莊市蟠龍河經過綜合治理變身國家級濕地公園。圖為6月4日,白鷺成群結隊在蟠龍河濕地公園飛舞嬉戲。記者 張環澤 通訊員 吉喆 報道
右圖:日出時的青島唐島灣,小漁船、樓宇、白云在朝陽的裝點下交織成一幅幅和美的畫面。CFP供圖
圖為航拍的博興縣喬莊鎮漁業生產基地的美麗景象。CFP供圖
濱州一公司從廢舊塑料瓶里尋商機。這家公司是一家以資源循環利用為主營業務、節能環保低碳型的化纖紡織企業,建成了從廢舊塑料瓶回收、瓶片清洗加工、紡絲加工等一條龍的循環經濟產業鏈。圖為工人檢查地毯生產情況。CFP供圖
環境就是民生,治污就是治國。省委、省政府牢記習近平總書記“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環境,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生態環境”的要求,打響污染防治攻堅戰,大力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能。
2018年5月30日至31日,山東召開全省生態環境保護大會暨“四減四增”三年行動動員大會,動員全省力量,以更大決心和力度,堅決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深入推進“四減四增”工作,著力抓好中央環保督察整改落實,推動我省生態文明建設邁上新臺階。
貫徹總書記要求,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山東正讓人民群眾生活在綠水青山中。
治理
永不停歇的環保大整改
2017年6月29日,出完最后一爐鐵水,全國十大鋼企之一的濟鋼生產線停產。在鋼花和爐火全部熄滅之前,工人們與爐火拍了最后一張合影。這家有59年歷史、4萬職工的企業,是全國首家整體退出的千萬噸級城市鋼廠。
濟鋼搬遷,是山東這個工業大省壯士斷腕的一個場景。2016、2017兩年,山東鋼鐵行業共化解過剩產能粗鋼797萬噸、生鐵445萬噸,關停電解鋁違法違規產能322.25萬噸,淘汰落后煤電機組166.65萬千瓦。
關停淘汰燃煤小鍋爐、推進冬季清潔采暖、推進冬季錯峰生產……2017年,山東治理“散亂污”企業8.5萬家,7個通道城市完成煤改電、煤改氣50多萬戶,壓減煤炭消費2700多萬噸,一年完成五年的任務,迎來了歷史性的時刻:實現近20年來燃煤總量的首次下降。
2017年7月22日,在全省環境保護突出問題綜合整治攻堅動員大會上,省委書記劉家義強調,各級各部門各單位要充分認識生態環境事關民生福祉、事關改革發展、事關穩定大局,牢固樹立“四個意識”,自覺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切實把環境保護工作貫穿到各領域各方面全過程,把環境保護真正作為推進新舊動能轉換、促進經濟轉型升級的動力,硬碰硬、嚴又嚴、實打實,加快補齊生態環境短板,進一步提升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和幸福感。
2017年以來,省委、省政府專題研究生態環保工作40次,先后出臺環境保護職責、生態環境損害責任追究等一系列制度,有效推動了觀念轉變和責任落實。
化工,是山東污染防治的心頭大患。山東是我國第一化工大省。但化工企業布局分散、跑冒滴漏,百姓意見很大。2017年6月,山東打響了為期五年的化工產業安全生產轉型升級專項行動,對所有化工企業重新按加嚴標準進行“三評級一評價”,對所有化工園區由省政府重新認定,企業減量、園區減量、進區入園。
一年來,山東沒新上一個化工項目。目前,山東原有的9505家化工企業,實際上在產的只有一半,4755家,其中2090家在整頓,達不到標準就要關停。記者獲悉,下一步,山東還將對鋼鐵冶煉、地煉、電解鋁、輪胎、焦化、化肥、農藥7個行業進行綜合整治,推動其減量化、高端化。
取締、淘汰、關停、壓減,成為這一年山東百姓常常聽到的熱詞。鐵腕治污,山東對環境違法絕不姑息。去年以來,山東先后對21個市縣實施區域限批,對24個縣市區政府主要負責同志進行約談。問責環保監管問題1157起,追責問責2004人,其中縣處級以上干部109人。處罰環保違法案件4.9萬件,其中環境污染刑事案件立案742起、抓獲犯罪嫌疑人1990人。
群眾實實在在感受到了污染防治帶來的變化。李久存是淄博市淄川區雙楊鎮趙瓦村黨支部書記,雙楊鎮有“江北瓷都”之稱,原來雙楊鎮集中了100多家建陶廠,其中一部分用的就是趙瓦村的土地。至今,這100多家廠已關停了73家,剩下的也全部改燒了天然氣。“沒了煤煙味,村民敢開窗戶了,也敢出來鍛煉了。村民的心氣上來了,還提議把村東南的濕地公園建成3A景區呢!”他說。
最近第三方調查顯示,全省環境保護突出問題整治效果公眾滿意度為84.2%,是近年來的最高值。
既要防治污染,又要保持經濟平穩,山東展現了定力。近幾年,德州市關掉了7900多家“散亂污”企業,工業用電量曾經連續35個月負增長。“當時我們壓力非常大,但還是咬著牙挺過來了。”德州市市長陳飛告訴記者,去年冬天,德州市空氣質量改善幅度在京津冀28個通道城市中排名第四,山東7市中排名第一。
污染防治與經濟發展并不矛盾。鐵腕治污,反倒成了脫胎換骨、換道超車的機會。利用淘汰落后產能騰出的空間和環境容量,德州市近年來從京津冀地區引進了一批符合現代產業要求的項目,其中過億元的項目超過90個。今年一季度,德州經濟觸底反彈,財政收入增幅全省第一,工業增加值增速第二。
在夯實企業主體責任上,山東2017年核發15個行業共2513張排污許可證,將公眾監督的舉證責任倒置為企業“自證清白”。對企業創新實施“紅黃綠”環境信用等級評價、聯合懲戒。去年,全省1800多家企業違法記滿12分被亮紅標,3萬多家企業被亮黃牌,信息實時公開,并移送到發改、經信、工商、金融等部門。“這一招非常管用。銀行實時關注著記分情況,其實用不著積到12分,有的銀行就限貸了。”省環保規劃設計研究院院長謝剛告訴記者。
中央環保督察組設立的舉報熱線,督察組走了,山東沒有撤掉,而是將這條高規格熱線0531—66226110保留了下來,把群眾環境訴求解決機制常態化。每天,熱線將舉報案件向涉及的市或省直部門(單位)轉辦,并將處理結果向社會公開。環保督察熱線辦理過程中梳理出來的重要事項和復雜問題納入省委督查室、省政府督查室的督辦內容。
在濟寧,空氣質量監測站安裝到了155個鄉鎮,每個月,環境空氣質量排名后十位的鄉鎮街道都要被約談。目前,山東建立了覆蓋到村居的四級網格,配備專職網格員4800多人。在秋冬季大氣污染強化督查中,山東7個通道城市發現問題數量平均低于其他省市4.6個百分點,濟寧市僅有1.7%。
2018年2月11日,在我省召開的中央環保督察反饋意見整改落實工作視頻會議上,省委副書記、省長龔正說,中央環保督察反饋意見整改是落實中央環保督察制度的關鍵環節,要旗幟鮮明講政治,以高度的政治自覺、思想自覺、行動自覺推進整改落實工作,形成永不落幕的環保大督察、永不停歇的環保大整改。
打碎了一些壇壇罐罐,舍棄了一些“好看”的數字,山東的污染防治得到了群眾的擁護和支持。也為全省加快新舊動能轉換,向高質量發展進軍,多了一份從容,添了一份底氣。
修復
生態修復,還百姓碧水藍天凈土
環境就是民生,青山就是美麗,藍天也是幸福。
齊魯石化的污水處理廠,這幾年突然“爆棚”。除了幫周邊158家化工廠處理污水外,去年,還把附近的峰山等5個城鄉社區近萬戶人家的生活污水接了進來。臨淄溝溝壑壑里的污水沒了,太公湖水庫的水也變清了。臨淄區正在規劃沿河開發,投資30億元,沿淄河建設20多公里的生態景觀廊道。
經過多年建設,淄博主城區實現了“八河聯通、六水共用、清水潤城”,加上空氣質量大幅改善,引來了遠洋集團、港中旅、華僑城等大企業來淄打造旅游項目。“這些項目建成后,淄博有信心從旅游過境地變成旅游目的地。”淄博市市長于海田說。
從“污染大市”到未來的“旅游目的地”,淄博的轉身,正是山東生態治理修復的一個縮影。
“自古文明膏腴地,齊魯必爭汶陽田。”2016年,泰山區域入選國家第二批山水林田湖草生態保護修復工程試點范圍。目前,總投資290億元的5大類132項工程已經進入實施階段,這一地跨濟南、泰安、萊蕪3市,總面積1.35萬平方公里的泰山大生態帶,將被打造成為“山青、水綠、林郁、田沃、湖美”的生命共同體。
泰山區域是山東重大的戰略水源地、南水北調的重要樞紐、華北平原的生態屏障。山東省委、省政府對這一生態保護修復工程非常重視,建立由省財政廳牽頭的聯席會議制度,省領導研究《泰安市城鄉一體空間發展戰略規劃》。
在萊州灣畔,山東黃金集團三山島金礦像一座花園,將建成天藍、地綠、水凈的具有一流海岸景觀的生態礦業科普基地。作為礦產資源大省,近年來,山東共投入各類治理資金約102億元,完成礦山地質環境治理工程1400余項,恢復土地面積3.8萬公頃。《山東省礦山地質環境保護與治理規劃(2018-2025年)》明確,到2020年,讓大多數破損山體和露天采坑等礦山地質環境問題得到有效治理,再現綠水青山的美好景象。
山東擁有全國1/6的海岸線。越來越多的海濱城市意識到,最美的岸線要還給自然,最美的海景要留給市民。青島西海岸新區正在實施的“藍色港灣”整治行動中,西海岸鳳凰島上一個酒店項目,封閉了600多米海岸線。政府花錢將土地回購,房子拆除,還岸于民。
山東還是海洋漁業大省。但多個沿海市縣正不約而同地清退近岸養殖,騰出海岸線,恢復原貌。僅乳山市就規劃了48萬畝海洋牧場。山東規劃,到2025年,15米以淺適建海域海洋牧場建設率達到80%以上。變“圈海養魚”為耕海牧漁,山東在騰退恢復美麗岸線的同時,又一次引領了全國漁業轉型升級的浪潮。
發展的路子千萬條,守住生態環保底線是最根本的一條。繼去年12月份全部拆除島上80臺陸域風機之后,山東唯一的海島縣——長島縣今年又有了新措施:公交車全部換成新能源車,柴油車輛一律不準進島,對島外機動車進島實施總量調控。山東省規劃,到2025年,將長島建成國內一流、國際先進的海洋生態島,基本建成海洋生態文明綜合試驗區。
發展經濟是為了民生,保護生態環境同樣也是為了民生。在污染防治攻堅戰中,山東各地正在形成共識:對生態環保的大投入,就是對人民健康的大保護；該花的錢一定要花,該投入的再多也不過分。數據顯示,近年來,全省累計治理采煤塌陷地52萬畝；造林綠化、海岸線整治恢復等工作力度加大,全省近岸海域優良水質比例穩定在90%左右。
轉換
綠色動能 蓄勢崛起
污染,歸根結底是落后的產業結構造成的。要從根本上治理污染,就要培育綠色新動能。在山東大力推進的新舊動能轉換中,綠色動能正蓄勢崛起。
從政府到企業,生態優先發展的理念正日益深入人心。山東省環境監察總隊總隊長齊鑫山對此深有感觸:“以前寫材料,第一條就是呼吁黨委政府更加重視環保。現在不用這樣寫了。書記、市長親自抓,有的市長直管環保,有的帶隊檢查,有的喬裝夜查。高壓態勢下,企業的觀念也轉變了。我們去企業執法,不讓進門、阻撓執法的也少了。”
山東創新實施環境空氣質量生態補償制度,每個月,17個設區市的環境空氣質量排名情況、獎懲金額,都向全社會公布。“不蒸饅頭爭口氣”,各市瞪起眼來,每微必爭。省環境規劃研究院院長謝剛告訴記者,環境空氣質量生態補償制度實施以來,截至2017年底,省財政獎勵資金只拿出12.25億元,就充分調動了地方政府治理大氣污染的積極性和主動性,花小錢辦了大事。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發展不唯GDP,正在成為共識。濟南市南部山區是泉水涵養地和城市“大水缸”,濟南去年成立南部山區管委會,明確“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不考核GDP、財政收入、招商引資等經濟指標,突出考核生態保護、綠色發展。德州、菏澤等市獲得地方立法權之后,第一部政府法規就是大氣污染的防治條例,把環保約束提升到法治高度。
在環保這條“生死線”面前,越來越多的企業環保意識正在覺醒,紛紛尋找轉型升級的新路,綠色動能蓄勢崛起。去年,全省節能環保產業產值占GDP的比重達到9.8%,國家工信部公布的2017年第一批綠色工廠201家,山東入選26家。
濱州香馳集團從事大豆、玉米深加工,他們從工業廢水中提煉出高附加值的厭氧顆粒泥、大豆乳清蛋白粉、生物菌肥、精制天然氣等7種科技產品,年利潤2000余萬元,成為國內少有的依靠工業廢水治理獲得盈利的公司。
山東五征集團則從大棚垃圾中發現了商機。他們把自己生產的“自走式青貯機”開發出了另一個功能:將大棚垃圾、農貿市場殘果剩菜打包做成畜禽飼料,受到市場追捧。環保風暴中,許多養殖場因糞便污染被關停,五征的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裝備也成為走俏產品。
紡織印染一直被認為是一個高耗能、高污染的行業,然而位于泰安市的山東康平納集團有限公司,則借助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的成果“筒子紗數字化自動染色成套技術與設備”,不僅將污染降了下來,還實現了從“賣布”到“賣設備”的跨越,成為行業黑馬。
山東地煉產能占到全國地煉總產能的70%,在帶來大量利稅的同時,也因高耗能、高污染而飽受爭議。由東明石化牽頭,分布在全省各地的十余家地方煉油企業聯合出資,組建了山東煉化集團。東明石化集團董事局主席兼總裁李湘平說:“山東煉化成立,就是要推進行業向煉化一體化、裝置大型化、生產清潔化、產品高端化、企業園區化發展。”通過資源整合,聚力成拳,未來10年,山東煉化集團將發展為萬億級企業,步入世界級大能源集團行列。
污染防治攻堅戰,改變了“劣幣驅逐良幣”“雜草淹沒禾苗”的怪象,讓市場環境變得法治、公平,守法企業受了益。國內最大的燒堿生產基地——齊魯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氯堿廠,原來打不過野蠻生產、破壞環境的“散亂污”廠,連續5年巨額虧損。隨著山東省和全國各地下大力度取締關停“散亂污”企業,燒堿價格上來了,氯堿廠的正常生產成本得到了合理補償,終于實現扭虧為盈。
生態環境保護與企業經濟效益不是“魚”和“熊掌”的關系,完全能夠實現共贏。省經信委主任錢煥濤告訴記者,去年,山東省的化工企業停了一半,但全行業利潤卻增長了40%。
“祛邪”之后,方能“扶正”。污染防治攻堅戰,倒逼政府轉變政績觀,倒逼企業轉型升級,為山東的新舊動能轉換打開了通道。2017年,山東的產業結構加速優化,全省服務業增加值同比增長9.1%,占生產總值的比重達到48%,同比提高1.3個百分點,三次產業結構調整為6.7:45.3:48.0,以服務業為主導的“三二一”現代產業格局進一步鞏固。
能源結構上,2017年,從生產端看,山東綠色能源比重達到10.5%,為改革開放以來生產結構最優水平；從消費端看,煤炭消費比重為70.4%,同比降低近5個百分點,發電用煤占煤炭消費比重首次超過50%,煤炭清潔高效利用程度進一步提高。
污染防治,以減開路,為的是增。目前,山東正在全力推進新舊動能轉換重大工程,112項重點任務、一批重大項目正在全面落實中。盡管污染防治攻堅戰還在路上,但山東人在此役中凝聚的共識、探索出的道路,正幫助山東走上高質量發展的康莊大道。